我国地处地震多发带,自古地震就有如魔魇般纠缠着我们的民族,每次大发生时,总是伴随着大量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。
提及新中国建国后的大地震,人们首先想到的一般都是年7月28日发生的唐山大地震,那场7.8级的大地震,强度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倍,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,受到重创。
因为这场地震的造成的伤亡人数太多,带给人们的痛苦远非文字所能表达,所以人们在震后专门修建了“唐山大地震遗址纪念公园”,至今每年仍然有不少人在纪念日的当天,会专程赶来献上鲜花。
可是在“唐山大地震”前,其实我们国家还发生过一次大地震:邢台大地震,这次地震首先发生在邢台的隆尧县,震级为6.8级,期间六级以上地震,在邢台地区多个县发生,半个月后,在邢台的宁晋县再次发生7.2级地震。
据事后当地群众的回忆,地震发生时,“时而如怪兽嘶吼,时而如闷雷滚过,时而如巨潮袭来。村民叫喊着摸爬着往屋外跑,房子纷纷倒塌了。跑出来的人们或趴在地上,或死命抱住树木,看见一切都像在浪尖上打滚似的晃个不停。房子跟那大风里的麦子一样,一晃朝着西边地面倒了下来,一晃又朝着东面的地面倒了下来,再一晃房子散架了。天上刮着黑风,响着怪雷,就像谁把老天捅了个窟窿似的。”
在地震发生后,敬爱的周总理暂时放下手上繁重的工作,奔赴灾区视察。百姓的苦难,使他落泪,在灾区的殷殷嘱托,字字句句之中,都流露出他对灾民的深切关心。
年3月8日5时29分,邢台大地震首次发生,周总理正在中南海深夜办公,忽然看到头顶的电灯泡摇晃起来,他知道,这一定是哪里发生了地震,“地震强度多少?人员伤亡、财产损失如何”,这些问题第一时间出现在总理的脑海中,他赶紧打电话通知有关部门,要求他们火速查明地震区域。
很快,邢台发生大地震的消息传来,总理一边立即向毛主席作汇报,一边命令军事秘书周家鼎下两道紧急命令,通知解放军总参谋部,让河北军区以及驻石家庄部队,火速派军队赶赴地震灾区,抢救灾民,同时让空军司令部,准备好直升机,次日一早随总理到震区现场进行灾情视察。
3月9日清晨,一架飞机降落在石家庄的四航校机场,周总理走下舷梯,他认真听取了河北省、石家庄市两级负责人的汇报,提出要当天就赶赴灾区进行视察。
出于安全考虑,在场的人都希望总理能在石家庄住一天再去灾区,总理却坚定地说:
“那么多群众都不怕不安全,我们还能怕不安全吗?地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我们今天一定要去。”
经过一番颠簸,周总理乘车来到地震中心点隆尧县,当时余震不断,不时有断垣残壁“轰”地倒塌,天气还十分地昏暗,路灯受损无法使用,有人只得打马灯给总理照亮。
在临时设在县委招待所的救灾指挥部里,周总理再次听取了最新的灾情汇报,他用焦虑的目光环视着大家,更加详细地询问了“多少人员受灾、受灾面积多大、伤亡人数多少、倒塌房屋多少、采取了什么措施、抢救工作怎么样”等问题。
正在谈话时,突然又一次强烈的余震发生,只见房屋剧烈摇动,门窗“嘎吱吱”作响,天花板上的尘土白灰直往下掉,在场的干部们都出于本能,惊恐地站起来,并建议总理赶快出去躲一躲。
反观总理呢,却仍然镇静地坐在那里,面不改色,他不慌不忙地说:
不要怕,这是余震,我们还是继续吧。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再看看总理那镇静的表情,都觉得脸红发烧,刚才那种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了。
接下来,周总理严肃而果决地部署了救灾安排,内容涉及“掩埋死者,防疫消杀,安置伤员以及灾民,抽调军队与干部,充实救灾力量“。总理强调说,古时候,邢台区域已经发生过大地震,只可惜当时的古人只留下了灾害记录,却没记下救灾措施与过程,我们今天的人不能这样做,一定要在实实在在救灾的同时,组织人员详细记录下救灾的过程与方法,以备后世查验与参考。
第二天,即3月10日下午两点,周总理来到隆尧县白家寨村视察灾情,处处都是断壁残垣,眼前的悲惨景象,令他老人家泪目。
当地群众听说总理来到灾区,非常激动,多人从四面八方涌向打谷场。总理面带亲切之色,挥手向群众致意。随后他示意前面的人坐下或蹲下,叮嘱大家不要拥挤。
在场的群众很快围成一个扇面,都面对着总理,倾听总理的讲话。讲话刚刚开始,细心的周总理发现群众是面对着西北风而坐,于是他马上说:
乡亲们,听我的指挥,全体起立,向后转。
人们感到莫名其妙:总理的话这么快就讲完了?原来周总理是换了一个讲话的站位,他是为了让群众背着风听,而自己则迎着风去讲。
由于灾区情况特殊,当时没有扩音器,为了让在场的每一位群众都听到自己的声音,周总理迎着风提高音量讲话,他说,乡亲们受灾了,我却来迟了。20多年前,咱们邢台的群众在抗日战争中也受到了重大损失,那是和民族敌人作斗争,而今天我们是和地底下的“敌人”作斗争,一样的,中国人民是有志气的,革命群众是有毅力的,我们要坚决地恢复重建,要对得起在灾情中死去的人。
听到总理的讲话,群众们群情激动,鼓掌声、欢呼声不断,人们眼含着泪水,争着与总理握手。总理又来到另一处受灾较重的村子——东汪村,他冒着余震,挨家挨户察看灾情,关切询问“家里损失怎么样?”“做饭的锅与吃饭有没有?”“窝棚里冷不冷?”。
总理来,可灾区的乡亲们也没有啥能招待总理的,东汪村支书董保顺就用自己的粗瓷大碗倒了一碗白开水,捧给总理。
当时天正在刮大风,碗里落了一层尘土,周总理接过大碗,轻轻吹了吹水上的灰土,便一饮而尽。
望着拥在现场的群众,周总理语重心长地说:
麦子返青了,地该种了,干部要带头,党团员要带头,贫下中农要带头,把生产搞好。特别是党的支部,要带头把生产搞好。我说的四句话应改为:自力更生,奋发图强,发展生产,重建家园。把生产搞好了,家园就会建设得更好。
他特别叮嘱在场的干部,一定要做好先锋模范作用,越是在困难的时候,干部越是要冲在前头才行,唯有如此,群众才会有主心骨,恢复生产,让群众恢复正常生活才能顺利完成。
离开东汪村,周总理又先后到宁晋县耿庄桥、束鹿县王口、冀县码头李乡、巨鹿县何寨等地视察灾情。
总理离开何寨时,天已经黑下来了,他一边走,一边指着眼前的大片土地,语气沉重地对县、公社干部说:
解放这么多年了,建设这么多年了,这片土地还是这么荒凉,我们对不起人民啊。今后你们还是要多种树、多打井,努力把生产搞上去,把经济搞起来,让人民过上好日子。
面对拥来送行的群众,他再次深情地说:
乡亲们,大家要把生产搞好,把日子过好,过几年,我一定再来看望你们。
乡亲们拼命地向周总理挥手,满心期盼着总理能够再次踏上这块土地,只是,随着形势的变化,总理的工作负担越来越重,伴随而来的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,直至去世,他老人家再也没有踏上邢台的土地。
岁月如驹,弹指间55年过去了,当年总理牵挂的大地,已经今非昔比,群众们早已过上了吃穿不愁还有节余的小康生活。今天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,正如敬爱的周总理所愿,”一定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