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五一大扫荡进行到六月份以后,我军六分区主力警备旅已经离开根据地“外转”。警备旅一走,还留在根据地的地区队就升格成了分区的主力路队。
如此不利的环境下,他们仍然在坚持着战斗,仅仅一个三十一区队,就在区队长乾云清的带领下,先后打了孙家村公路伏击战、小营村防御战、束鹿伏击战等漂亮战斗,初步稳定了局势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上级来了命令,要把区队长乾云清调走,转任四十区队长。
一、临危受命
那是在年9月,三十一区队这边情况基本稳定以后,因为第四十区队在前期作战中损失过大,一直没有恢复战斗力。为了重建四十区队,组织上调能征善战的原31区队长乾云清,改任第40区队区队长。好钢要用到刀刃上,乾云清二话不说,立刻收拾一下,赶到了第四十区队,开始了队伍的重建工作。
应该说,乾云清刚刚接任四十区队的时候,接手的是个烂摊子。四十地区队原来的主力,是警备旅二团一营和深县县大队,部队里老战士很多,区队长又是老红军出身的张和(后开国少将),战斗力很强。当时六分区司令部对其寄予厚望,把他们和分区另两支精锐部队:警备旅一团的两个营,都放在深南老根据地坚持战斗。
但是也许是运气原因,在5月20号日军杀回的第一个回马枪的时候,他们被绝对优势兵力的日军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包围,四十区队在白宋庄外的战斗中损失惨重,队伍只有一个连突围。
事实证明,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冀中这艰苦卓绝的游击战的,当时的区队长张和,虽然是历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老红军,更是能在战斗中空手夺枪的猛将,从意志和战斗能力上都没问题。但是他刚猛的正面战打法,着实不适应冀中的游击战。因此其后张和转任收容干部队队长,上级安排三十一区队长乾云清,调任四十区队长。
二、坚持战斗的四十地区队。
“五一反扫荡”中因形势残酷,部队常以分散隐蔽形式活动。当时四十区队受到重创后,突围的一个中队,在原深县县大队队长刘占庄带领下,到晋县一带隐蔽活动。
刘占庄家里有兄弟四人,他在家排行老二,因父亲去世早,靠祖父养大成人。年的秋天,他在任深县县大队大队长的远房舅舅宋汝国带领下,参加了抗日队伍。
因为平时喜欢舞枪弄棒,身体素质非常好,因此他很快就成长起来了。有一次大队长让刘占庄带着两名战士,去除掉一个作恶多端的汉奸。他们深夜悄悄地摸进院子,房门紧插着,被惊醒的汉奸突然将手伸向枕头下面,企图去抓手枪。刘占庄手疾眼快,撞破门冲上去就把他的手给按住,迅速生擒了这个铁杆汉奸。因为头脑灵活身手敏捷,在部队不到半年他就当上了班长。
还有一次到一个村宣传抗日工作时,他们住在一个堡垒户家。这家住在靠村外的一个死胡同里,胡同后面就是庄稼地。他们的活动走漏了消息,日本鬼子得到情报后迅速赶到村子,就把胡同给封锁了。刘占庄机智地组织战友们撤离,打死了几个日伪军后,翻过胡同围墙跳到对面的邻居家,钻进了青纱帐。
等到脱离危险后,他们才发现机枪手没有出来,机枪是全队最重要的武器,可不能丢了。更何况也不丢下战友啊。刘占庄毫不犹豫地一个人又回到村内,发现机枪手已经牺牲了,机枪还在怀里抱着。刘占庄立即掩藏好战友的尸体,抱着枪身又冲了出来。因为屡立战功,他不到一年又当上了中队长。
到了年冬,县大队在深县的护驾迟村外与日伪军遭遇,战斗中宋汝国大队长不幸牺牲。年2月,经上级党组织决定由刘占庄负责深县大队军事工作,后来改编为四十区队的时候,刘占庄就改任四十区队的中队长。
白宋庄队伍受到严重损失后,刘占庄凭着机智勇敢带队突出了重围。然后又带领着他的中队一部分战友们,一次次躲过敌人的追捕。当时部队只剩下不到一个连的兵力不说,战士们也缺少武器弹药,而且因为刚刚承受了高达三分之二的损失,战士们士气低落,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层面,都处于低谷时期。
经常有人说八路军的骨头硬,其实就硬在这样的时刻。即使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他们仍然脸不变色,心不跳。这剩下来坚持游击的人,每个人都缺吃少穿,整个都人形削骨瘦像扒了一层皮似的,但身体虽然瘦弱,可他们的眼睛仍然放着光,胸膛里依然跳动着一颗颗炽热的心。在分区临时指挥部领导下,他们擦干身上的血迹,掩埋好战友的尸体,重新拿起了对敌战斗的钢枪。
年9月起,乾云清区队长接任四十区队长以后,就带领着这仅剩的一个连,在深县东南部地区坚持打游击战。部队要发展,那就需要有人员、有武器弹药。老根据地愿意抗日的棒小伙儿有的是,但是这武器,分区实在是供应不上。在此情况下,乾云清区队长只能在敌人身上想办法,想办法和敌人这个运输大队长要武器装备了。
三、肖家庄击溃伪军中队
当时四十区队实力很薄弱,直接去和日军硬碰硬,那是绝对啃不动的。因此乾云清区队长的目标,自然就放在了我们的老后勤保障工作队:伪军头上了。他领着队伍东打一枪、西摸一把,不断冲着下乡巡逻扫荡的伪军下手,很快地就以战养战,靠着不断的缴获,把队伍发展起来了。
既然有了实力,那就可以打一些大仗了。前面曾经说过,乾云清区队长是非常重视侦察工作的,他经常通过缜密的侦察,来了解敌人的活动规律,然后有针对性的设伏。有一天,侦察员报告深县大屯据点伪军,准备出动一个中队,到肖家庄去抢东西。经了解这支伪军军纪很差,战斗力也不强,正是合适下手的目标。
核实情报后,乾云清就带领刘占庄和他的中队,准备伏击大屯据点的这支伪军。这伙伪军在中午时分,从据点出发到肖家庄去抢劫。四十区队没有选择在敌人来的时候伏击,而是打算趁伪军回程,失去警惕的时候好好打击他们。
刘占庄在乾云清指挥下,带领战士们埋伏在敌人回来的路旁。他们选择的伏击阵地,是路边洼地里的一片茂密的草丛里。等到了下午,敌人回来了。只见这群志得意满的伪军,队形散乱不堪,有的背着米,有的拎着鸡,还有一个伪军甚至伪军哼哼卿卿唱起了小调。他们不仅没有尖兵,更没有丝毫警惕。这松松垮垮的样子,哪里还像个正规军,简直是连土匪都不如。
等敌人走进五六十米之内的时候,我军突然开火,打得敌人纷纷跳入沟里。战士们挺着刺刀,冲过去高呼:“缴枪不杀!缴枪不杀!”沟里的伪军就乖乖的举手投降了。
这次战斗,我军俘获伪军中队长及士兵40余人,缴获完好的枪支40多支,弹药一大批,大大补充了我们的抗日队伍。
四、鹦鹉村伏击战
同年7月,深县及魏家桥日伪军多人、骑兵50多人,向深(县)磨(头)路东侧凤凰池一带“扫荡”。因为我军已经提前得到了情报,因此乾云清区队长提前安排了当地军民转移。等敌人赶到的时候,各村早已经人去屋空,敌人什么也没找到,完全扑了个空。
乾云清区队长考虑到敌人扑空后,肯定是要撤回深县县城休整的。于是他就率部队埋伏在敌人回程路上的鹦鹉村里。等敌军经过时,我军一阵扫射,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。等敌人组织反击的时候,我军早已经撤离了。
恼羞成怒的敌人不甘心失败,在当地反复搜索,也没找到我军的踪影。折腾到傍晚,敌军眼见要天黑,实在没有办法之下,就集拢起来准备再次撤回县城。
可是他们没想到,这次又上了我们的大当。
五、深县公路的再次伏击
兵不重伏,本来是兵家的用兵原则。但是在八路军这边,却经常反其道而用之,利用敌人的麻痹心理,连续在同一个地点设伏。早在年10月的时候,刘伯承司令员就曾经在七亘村战斗中,在同一个地点,在两天之内先后两次埋伏,最终大获全胜,击毙日军百余名,缴获骡马几十匹。这种重复设伏的战例,在以往的战争史上是很少见的,不仅体现了刘伯承司令员的艺高人胆大,也暗合兵法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的原则。
如今我们的四十区队长乾云清,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儿。他估计敌军回程必然走公路,鹦鹉村伏击战以后,他马上带着战士们撤出战斗,趁着黄昏跑步先到了深县公路旁再次设伏。在日军正在鹦鹉村附近拼命寻找我们的时候,我们的战士已经在公路旁埋伏好了,正趴着恢复体力呢。日军在原地找我们,就好比刻舟求剑,怎么可能找得到呢?
等到敌人找得精疲力尽,没办法只能撤退的时候,他们都以为八路军已经跑远了,所以放松了警惕。于是他们沿着公路回城的时候,就理所当然的再一次掉进了我们的埋伏圈。
那还有什么说的?战士们立刻猛烈开火,手榴弹也在敌群中炸开了花。心惊胆战的敌军连遭两次伏击,再也无心作战,纷纷四处逃散,马不停蹄跑回了县城,再也不敢出来了。
乾云清区队长带着四十区队,又打了一个大胜仗。
六、连续作战
仅年5月至8月,乾云清就带着四十区队连续作战,亲自指挥了大里寺、西泽北、和庄、黄龙等20多次战斗,共缴获敌军步枪支、手枪15支、轻机枪1挺、掷弹筒3个,活捉伪军多人。
日军指挥官也不得不连声称赞:“八路军的战术高明,乾部队真是厉害!”这一带的父老乡亲,也非常热爱乾云清的部队,乡亲们亲切地称他们是“老乾的队伍”,部队住宿时,只要说一声“俺们是老乾的人”,乡亲们就像迎亲人一样,把战士让进自己的住房。
这时候四十地区队的实力不仅恢复了,而且还有了非常大的发展。
七、壮烈牺牲
在年8月18日,乾云清区队长带四十区队一个连和深南县大队一个中队,在深南北黄龙村伏击由护驾池据点到深县县城的日伪军。此战全歼敌人一个中队,缴获各种枪支30支、子弹发、掷弹筒1个。
可惜的是,就在战斗接近尾声时,乾云清区队长观察敌情时,不幸身中敌人的流弹,壮烈牺牲了,时年仅37岁。而更让人遗憾的是,虽然乾云清区队长早就符合“二五八团”的结婚标准,但是因为早期曾经在长征中受伤,失去了生育能力,所以一直没有结婚,也没有留下后代。
乾云清区队长牺牲后,被冀中军区追认为“战斗英雄”。而更让我们悲痛的是,乾云清区队长的老搭档,原三十一区队政委石以铭,也不幸在此前的年6月21日,牺牲在了宁晋县的朱庄突围战斗中。而他的部下干将刘占庄,也在年6月的青沧战役中,不幸牺牲在了西南合村,时年仅24岁!
新中国的建立,正是无数如乾云清、石以铭、刘占庄这样的烈士,抛头颅洒热血,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的。活在新时代的我们,正应该不忘他们的事迹,把他们的名字,世世代代传颂下去。
致敬先烈,治史铭记!